抗捐保民闹农运烽火燎原川鄂边

发布时间: [2009-08-20 22:05:47]

――记石柱县溪脚溪抗捐大队
哈正武　向超

　　在腥风血雨的土地革命斗争时期，石柱县洗脚溪（今洗新乡）活跃着一支威震川鄂边的农民革命武装，它就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洗脚溪农民抗捐大队。这支革命武装以洗脚溪为中心，占据新场（今新乐乡）、水田坝（今金竹乡）、清明山（彭水县三义乡一部分和湖北省利川县黄土乡大部分）方圆150余平方公里的控制区，辖区人口达13000多，坚持斗争长达16个月之久，沉重打击了国民党反动势力，为川鄂边土地革命斗争史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青年才俊余先礼

　　洗脚溪地处石柱、丰都、彭水和湖北省利川县接壤地带，是当年丰都、石柱西南部川盐销楚的必经之地。1926年秋，洗脚溪上盖山青年余先礼考入重庆川东师范学校，在校期间，这位出生于农民家庭的农家子弟，耳闻目睹了四川军阀在1927年制造的“3•31”惨案，重庆“3•9”兴隆巷事件等暴行，看透了国民党反动统治的黑暗，多次随川师同学上街示威游行，声讨国民党军阀背叛国民革命、反共反人民的罪恶行径。1929年春，余先礼毕业回乡，时逢国民党大办民团，这位一身正气、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被民众推举为民团大队长。余出自农家、了解民众疾苦，为人正直、办事公道、治匪严厉，尤对反动政府过重摊派苛捐杂税极为反感，曾因拒向农民收取加重捐款而受到区民团团总的惩罚，被罚在沙子关（今沙子镇）河坝暴晒太阳而未屈服，当地民众曾立公德碑铭记余先礼保民事迹。

创建抗捐保民武装

　　1930年9月，曾在北伐军任上尉参谋的共产党员周念民，受党组织派谴，回到故乡湖北利川县小河一带组织民众开展武装斗争，任游击大队长。为了壮大革命力量，周念民与小河“神兵”首领瞿廷一道到七曜山和毗邻的石柱县栗沙乡一带发动群众，号召民众起来抗捐抗税。时值余先礼前往七曜山马家坪一带清查匪情，在族叔余远志家与周念民相遇，两人一见如故，谈话很是投机。周念民见余先礼出生贫苦，为人正派，且谈吐不凡，又握有一个大队的民团武装，便有意争取余先礼投身革命。在一起相处的几天时间里，周念民将自己的经历和党组织赋予的使命向余先礼全盘托出。余先礼也向周如实告知在重庆川师参加学生运动的经历。并表达了参加革命的意愿。周念民即对余进行党的宗旨和理想教育，并介绍余先礼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两人分别时，周念民指示余先礼要广泛发动和依靠广大农民群众，在开展土地革命的同时，不能忽略军事斗争，要以洗脚溪民团武装为基础，建立党的武装。并一再强调，没有武装斗争的胜利和坚持就谈不上进行有效的土地革命，没有广大农民的全力支持，武装斗争也会归于失败。要求余先礼首先组建符合农民意愿的抗捐武装，发动农民抗粮抗款，与利川县游击大队形成互为呼应的犄角之势，共同抗击国民党反动军阀和地方团阀。余先礼回到洗脚溪后，遵照周念民的指示，以扩办民团武装为名，组建了一支有40余名骨干队员的抗捐队，用截留收取的捐款，购置武器弹药，并加紧对队员进行军事训练，同时亲自到新场、水田坝、清明山一带联络发动，为开展土地革命和武装斗争作准备。

　　余先礼建立抗捐队，抵制国民党反动政府派粮、派款、抗捐抗税的号召，立即得到新场、水田坝、青明山一带农民的响应和利川“神兵”的支持，抗捐队迅速发展到300多人。余先礼见条件成熟，便正式竖起“抗捐保民”大旗，成立洗脚溪抗捐大队，由余先礼任大队长，田应才任副大队长。在洗脚溪、新场、水田坝和清明山各设一个中队，分别由谭文才、李仁义、余先政、秦映川、余万江等人任正副中队长。抗捐大队在洗脚溪、新场、水田坝、清明山一带方圆百余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开展抗捐斗争，与在利川县小河一带开展游击活动的周念民游击大队相互联络，遥相呼应。在控制区范围内打击豪强恶霸，宣布对农民、商贩一律免缴税费，废除一切捐款和摊派；原向国民党政府缴纳的公粮，降低标准改缴抗捐大队作军资等土地革命政策，受到农民群众拥护，控制区日益巩固，为抗捐大队提供了广阔的回旋余地，为反“围剿”创造了良好的群众基础。

反“围剿”扬威川鄂边

　　1930年12月，余先礼的堂妹夫秦和凤向国民党丰都县政府密告抗捐大队的活动，丰都县当局立即命令箱子石团总曾鹏久率民团进入洗脚溪，“围剿”抗捐大队。当曾鹏久纠集300余名团丁从白洋坝出发，经马武坝、黄鹤坝，再翻山越岭，天黑时进入洗脚溪的一条山凹里时，遭到抗捐大队和农民群众的围堵，喊杀声震动山谷。打得曾鹏久丢枪弃械，死伤100余人，率残部怆惶逃命。丰都县第七区区长周树屏见曾鹏久兵败洗脚溪，便联合桥头坝杨开甲地主武装和丰都、石柱两县官兵数次到洗脚溪“围剿”，均被抗捐大队击败。周树屏见数次“围剿”失利、损失惨重，便议定由桥头坝大地主杨开甲出资，并由曾鹏久出面，用重金请其拜把兄弟、湖北利川县反动土著武装头子饶老抓（外号抓大哥）来攻打洗脚溪抗捐大队。饶老抓见钱眼开，欣然应允。1931年春，饶老抓亲率数百名土著武装翻越七曜山，经栗子坝、过同天槽、爬狗鼻子小道进入洗脚溪抗捐大队控制区。饶老抓的土著武装虽然训练有素，沿途却被抗捐队在险峻之地用滚木擂石打得鬼哭狼嚎，进入控制区后又人生地不熟，余先礼率抗捐大队避实击虚，采取“摸夜螺蛳”的打法，饶老抓始终处于被动挨打境地。相持半月，饶老抓丢下10余具土著武装尸首和一些武器弹药，拖着100余名伤残者狼狈逃回利川，抗捐大队大获全胜。经过一系列战斗，抗捐大队在川鄂边一带声威大震，控制区的土地革命斗争更是如火如荼。

抗捐队血染上盖山

　　洗脚溪抗捐大队与湖北利川县周念民游击大队在川鄂边的武装斗争，震动了川鄂两省国民党反动政府，使两省军阀坐立不安，决定联合派重兵对这两支农民武装进行分进合击、联合镇压。1931年夏，四川军阀刘湘把势力扩展到了下川东各县，时驻南川县的周化成部被派驻石柱，周当上了忠（县）丰（都）石（柱）三县联团清乡司令，司令部设在石柱县城。周化成本系四川江津永兴场人，靠办民团起家后投靠刘湘，为人心狠手辣、阴险狡诈，在残酷镇压石柱三根树农民赤卫队和黎家坝“八德会”农民革命武装后，又将毒手伸向了洗脚溪抗捐大队。

　　1931年11月5日，周化成令第一区队长李蕴岚率“清乡”兵进入洗脚溪攻打抗捐大队，与洗脚溪抗捐中队在上盖山相遇，双方激战了3个多小时，抗捐队虽然利用有利地形杀伤了不少敌军，但因武器低劣，弹药缺乏被敌军围困，100余名抗捐队员伤亡，余先礼带领20余人突围退至杨福湾岩洞凭险固守。该岩洞前洞口于峭壁悬崖，人不能上。后洞口仅容一人匍匐进出，但洞内宽广可容千人，且有终年不涸之泉水。抗捐队早在洞内做了整饬，预备了大量的食物、棉被、木柴及生活用具，足可凭险与敌抗衡。

　　新场、水田坝、清明山等地活动的3个抗捐中队得知余先礼及洗脚溪中队被“清乡”兵围困于杨福湾岩洞，立即集合抗捐队员和农民群众500余人急速前来增援。11月12日拂晓，救援队伍向上盖山和杨福湾的国民党“清乡”兵发起猛攻，被李蕴岚部用轻重机枪等精良武器击溃，中队长李仁义、余先政等10余人中弹牺牲，救援失败。李蕴岚在击退抗捐队的救援队伍后，挑选40名亡命徒组成“敢死队”，在机关枪等轻重火力的掩护下，向余先礼等抗捐队员藏身的岩洞发起猛攻，被洞内的抗捐队员用石块和自制手榴弹击毙数人。“亡命徒”虽说亡命，却不敢再攀岩进攻。李蕴岚又命令从后洞进攻，并用集束手榴弹炸毁了后洞口的堡垒，匍匐进入后洞的几名“清乡”兵均被预伏洞内的抗捐队刀手劈死。李蕴岚见强攻无效，用枪逼着群众搬来数千斤柴草堆放在洞口，加入辣椒、硫磺后点燃，再用3架木制风车将滚滚浓烟吹进洞内，企图熏死洞内的抗捐队员，因洞内岩壁上有不少通风洞而未能得逞。在连续10昼夜的烟熏火燎中，“清乡”兵不但未能攻进洞内，却被洞内抗捐队员用冷枪击毙20余人，李蕴岚屡施毒计不成，便用枪押着群众到山顶上挖洞，妄图从山顶将洞挖开，因山顶全是坚硬的岩石，挖洞亦告失败。至此，李蕴岚黔驴技穷，只得向周化成求援。

　　周化成见李蕴岚无计可施，便派特务队长邹伯熙率队前往洗脚溪助战。邹赶到洞口处，命部下用机关枪向洞内猛烈扫射，见洞内未还击，以为抗捐队员已被全部打死，“敢死队”队长朱荣卿兴奋之下，一头钻进洞内察看，被隐藏在拐弯处的抗捐队员贺良开一刀割下了脑袋，其后跟进的30余名“敢死队员”亦被同一方式杀死后，尸体均被从前洞口扔下山崖。周化成见邹伯熙仍然不能攻下岩洞，又派第二区队长周根培率队前往增援，周到现场除了再丢几具“清乡”兵尸首，也只能望洞生畏，一筹莫展。“清乡”兵攻洞一月有余，不但攻之不下，而且损兵折将，使周化成大为恼火，便在周树屏陪同之下亲率大批人马前往洗脚溪镇压抗捐队。
余先礼壮烈捐躯

　　周化成到洗脚溪杨福湾岩洞观察良久，找当地人询问了洞内情况后，定下了“引鱼（余）出洞”之毒计，命将当地曾资助过抗捐队的绅粮秦玉堂、肖信堂、彭玉堂及家人扣押，强迫“三堂”说服余先礼的父亲余清成劝子投诚，否则以通匪论处。“三堂”无奈，只好一齐找余清成游说，余清成在“三堂”的反复劝说下去见周化成，周又向余清成信誓旦旦地“保证”不杀余先礼等人，劝说余清成去洞中请余先礼出来讲和。余清成是一个地道的忠厚农民，答应去劝说儿子出来。周化成见余清成上钩，便装出一副伪善的面孔，说“周某如果说话不算数，杀了余先礼，将来挨九子枪死”。余清成遂率其长子余先凤、三子余先茂和幼子余海龙进洞去劝说余先礼缴械，遭余先礼拒绝。余清成大骂余先礼是不孝之子，骂着骂着，屈膝跪到儿子面前，哭着哀求儿子出洞讲和，以挽救全家老少的性命，余先礼的兄长和两个弟弟也一齐跪下，帮着父亲且求且逼。余先礼望着洞口叹息：“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啊！”革命斗争意志溃于封建礼教，明知出洞必死，却答应了父亲和兄弟的请求。1931年12月28日，余先礼昂然随父出洞，随即请人剃光了头，换了一身新衣，见了周化成面不改色。当周化成劝降时，余先礼义正严辞地说：“余某聚众抗捐是为了保民，死不足惜，要杀便杀！”周化成当即命将余先礼枪杀，一同被杀害的还有其兄余先凤、弟余先茂、余海龙及一同出洞的抗捐队中队长谭文才和队员贺明月等8人，其父余清成见周化成自食其言，当面残杀了四子，便对周化成大骂：“你这个挨九子枪的大骗子，老子与你拼了！”，怒吼着向周化成冲了过去，被周的卫兵连开数枪打死。尚未随余先礼出洞的抗捐大队副大队长田应才和10余名抗捐队员待周化成率“清乡”兵撤走后，自知本地不可久留，一齐到鄂西投奔了贺龙领导的红二军团。

　　坚持一年多的洗脚溪抗捐大队与湖北省利川县周念民游击大队在同一时间内，在国民党反动派的血腥镇压下失败了，但它留下的一批有生力量和群众资源，为日后在石柱县金铃坝建立的川鄂边红军游击队的发展壮大奠定了基础。